这一餐，吃的时间着实有点晚。

从餐厅出来，萧寒架着司徒行冽往外走，口气很是无奈，“臭小子，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！现在连站都站不稳，一会儿是要我这把老骨头把你背回家？”

司徒稀里糊涂的往萧寒背上一趴，嘟囔道，“你吵死了！你不背谁背？”

“哈哈。”钟念北忍不住的笑，“看着你们这样真好。”

萧寒只好把司徒行冽背上了背，“好什么？你没看出来吗？这小子是借酒浇愁呢！你要是一直不答应他，他就该愁死了……其实这都什么年代了，你和行冽在一起也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
“……不。”

一如往常，提到这个话题，钟念北的态度很坚决，“不可能的，我只想找到笑笑，其他的……我不会考虑的。”说完，径直往前走了。

萧寒把司徒往上掂了掂，收住了话题追了上去。

司徒行冽喝多了，躺在后座上迷迷糊糊的很快睡去。

“哎……”萧寒发动了车子，瞥了他一眼，朝钟念北轻声说到，“那你就算不接受他，也对他好一点。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，医生说比想象中的要发展的快得多……”

钟念北默然的点点头，车厢里陷入了静谧。

司徒有病，遗传性心脏病——这件事钟念北在一年前出狱之后就知道了。

要说司徒的身世，真的是很惹人唏嘘，也和钟念北有着相似之处。他也是个私生子，母亲生下他之后就将他扔在了景城城西孤儿院门口，直到他十岁那年，才被萧寒找到。

司徒还遗传了母亲的先天心脏病，而且病情发展的太过迅速，尽管萧寒已经很细心的照顾他，终究无法阻挡他的病势。这种病，最好的办法就是心脏移植。

“那个……”

静默中，钟念北小声的开口，“没有消息吗？”

萧寒知道她问的是心脏的来源，眼神暗了暗，摇摇头，“没有，这种事哪儿有那么容易？我们家祖祖辈辈也没有人通过这种方法活下来的。”

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——移植心脏，谈何容易？

周末，钟念北照常去辅导学校上课。

和上周不同，这周钟念北不用熟悉环境，课程也在家里备好了，所以去的没那么早。到了学校时，差不多该她上课了。刚走到教室门口，一道细长的小身影迅速从她身边闪过，直朝着最后一排冲过去。

钟念北摇头笑笑，没怎么在意，想必这孩子是起迟了，索性现在还没上课，算不上迟到。

但这么一来，多少对刚才那个孩子不免多了几分注意。钟念北打眼看过去，心头一跳——竟然就是上周那个打碎办公室玻璃窗的孩子！他还真的来上自己的课了？

阳阳迎着钟念北的目光，微微笑了，笑容中透着几分难得的羞赧。

钟念北回以微笑，不管怎么样，孩子来上课总是件好事。

“同学们好，现在把书本翻开……我们接着上一堂课往下讲，今天我们要学的，依旧是日常对话——”钟念北在台上把教案翻开，开始上课，没有再多看阳阳。

阳阳一怔，不太高兴了。

怎么老师只看了他一眼，就不管他了？

不行，得想个什么办法，让老师看看他才好！

阳阳正想着该怎么办，刚好听到钟念北在讲台上说，“那么，接下来，哪位小朋友能把下面一段对话翻译一下？”

“我！”

钟念北话音刚落，阳阳便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手。“老师，我！”

“好。”钟念北抬眼看着他，微笑着点点头，“那就这位小朋友来……老师听听看，翻译的怎么样。”

阳阳看到钟念北对自己笑了，顿时就开心了，笑的眉眼弯弯，至于翻译……翻译什么？他面前连本课本都没有好不好？书包呢？阳阳一着急，把书包一拉，书本‘哗啦’一下子从里面全都掉了出来。

“哈哈……”

“哈哈……”

顿时，课堂上响起一阵哄堂大笑。同学们各个捂着肚子，笑的前仰后合。

“这……”钟念北怔忪，抬手想要让大家停下来，“小朋友们不能这样，不要嘲笑同学，这是不对的！”

“老师。”

其中有个孩子站了起来，指着阳阳说到，“老师，您不知道，他连课本都没有，他不是来上课的……他是来捣乱的，说不定就是想让老师您下班！他仗着家里有钱，都不知道把多少老师给气走了！”

“……”

钟念北诧异不已，错愕的看着阳阳，这一点她是真的没想到。

“老师……”阳阳紧张起来，看看钟念北，倏尔瞪向告状的同学，吼道，“你胡说什么？找打吗？给我闭上嘴！信不信让你明天就来不了学校？”

告状的同学气焰一下子弱了下来，瘪瘪嘴不说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