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吭声，雷姬道长又说:前辈啊，我看出来了，这里的长生鬼，可不止一个，这里叫子母村，可能这里的长生鬼就是子母鬼，我们往……

话说到这里的时候，我摆了摆手，示意他不要说了，雷姬道长诧异道:咋了？

我说:你的徒弟，被鬼杀了。

雷姬道长先是一愣，随后一惊，看向帐篷的时候，发现帐篷被刀割破了，而且地上还流淌出一摊鲜血，这就飞奔而去，冲进帐篷之后，并没有想象中大吼大叫，也没有呼喊徒儿，我起身过去查看，见雷姬道长跪在他身边，摸着他的脸颊，一言不发。

等他回过头来看向我的时候，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，他双眼通红，缓缓的脱下自己的外套，包裹在了老小孩的上半身，随后将他抱起，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堂屋。

我没问他去哪里，也没跟他说任何话，这个时间该是他自己的。

不过我放心不下他的安危，这就背着登山包跟在他身后，在村外，他停了下来，像是个呆若木鸡的人，像是丢了魂的人，跪在地上用手刨坑，我从登山包中取出了两杆铁锹递过去，他也没拒绝。

半个小时的功夫，我俩安葬了老小孩，就这么坐在雨中。

他说:你不是有烟吗？给我一根吧。

我愣了一下，我记得他没抽过烟，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。

当即从兜里掏出一支，递了过去，点燃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，过肺后又吐了出来，我才发现，他是会抽烟的，看那娴熟的动作，绝不是新手。

他看着空旷的野地，自顾自的说:以前会抽，后来戒了，觉得这东西没啥用，百害无一利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好处，那就是像现在这样了，喜也抽，悲也抽，似乎只是无聊找点事情做罢了。

我说前辈你不要太伤心，人死不能复生，我们节哀吧。

雷姬道长摇了摇头，说:已经不伤心了，刚看见他死相的时候，我是难以接受的，但仅仅是那一刻。我死过

好几个徒弟了，也死过几个亲人，在他们刚死的时候，痛苦是在所难免的，但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，我比他们适应的更快，毕竟走江湖的人，就像没有名字的猫，谁在意它们的死活？

“它们就是山林野地里的无名野猫，谁也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，它们就这么乱跑着，有本事了自己找口吃的，没本事了就饿死，冻死，热死，淹死，被咬死，总之一切享受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名字的猫来说，那是很奢侈的，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才是常态。”

这话倒是让我没法接了，他的心态太豁达了。

我说:大概能理解你的话。

烟抽完之后，他主动起身，也顾不得拍屁股上的泥土了，说道:回去吧。

我俩回到堂屋，收拾好老小孩的帐篷和遗物，这就坐在八仙桌旁，拿出了一瓶白酒，我说:要不要喝点？

雷姬道长摇了摇头说:我千杯不醉，但这会不太想喝，还是抓紧时间找到长生鬼吧。

房梁上那人冷不丁的说道:就凭你们，还想抓长生鬼？

我仰头看了一眼房梁，不悦道:一不帮忙，二说风凉话，我对你这个人，实在是看不上。